“一辆乘载马来西亚游客的汽车从印度拉达克的山崖掉下,造成三人当场死亡,一人失踪,司机和一乘客重伤。。。”
听到这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时,一时不晓得要怎样面对,已经计划了六个月的印度 <拉达克之旅>,要怎样成行?复杂的思绪里隐藏着畏惧和伤痛,退缩和理智也在心里拉扯,我尽量把这件事隐瞒家人,不想让他们操心。
新闻发布不久,手机频频响起,都是同事和朋友受了惊吓而打来慰问的,我以有点沉重的语气跟他们解释,这辆车不是与我们同行,而是来自吉隆坡的朋友,无独有偶也是来拉达克做义工,只是比我们先到,据说司机是要闪避突然从山上掉下来的大石头,才连车带人从海拔四千多米的山崖,翻滚直下揣急的印度河 (Indus River),其中一人被河水冲走,下落不明。。。。友人听了无不感叹世事造化弄人,有的劝我取消旅程,有的却给我深深的祝福,愿我平安回来。
经过一番互相鼓励和祝福后,忐忑不安的感觉终于释怀,总觉得 死亡始终还是要去面对,坦然接受会让人更有勇气向前走,所以大伙决定继续前行,深信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偶然,悲剧这么巧发生在这个时候,是不是我们还学习得不够好,因此安排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课 ---- 生离死别,随时擦身而过!
意外身亡的三具尸体,两天后运抵吉隆坡,重伤的师姐和司机还在印度大医院疗伤,至于失踪的另一位师姐,尽管当地的警员和蛙人在河流前后搜索了一星期,还是杳无音讯,也因为这样,我们在拉达克出游的每一段山路,那抹车祸的阴影,常常显现心底某个角落,忽隐忽现。
还好拉达克大自然的风景,真的是美丽如画,每个盘旋和转角,都是让人叹为观止,那兴奋的冲击,通过视觉充塞了整个感官,一一展现在每个人的脸上和欢乐的嘴丝,顿时忘记了那一路上峭壁徒崖的危险和石崩土松的危机,还有种种高山症候的反应,几乎每个不小心都会造成死亡的后果,转眼就会永远与亲爱的家人异地诀别,来不及说再见。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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印象最深刻的是去 Pangong Lake 的路程,来回耗时八个小时,要到达这个仿佛仙境的圣湖,必须攀越海拔五千多米的畅喇山峰 (Chang La),与白茫茫的雪山做最亲密的接触,有些人已被高山症折腾,呕吐至脸青唇白,呼吸困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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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但如此,一路上峰回路转,崎岖颠簸,路窄难行,巴士摇晃和震动的程度几乎失控,只要司机一粗心,随时都会命丧山崖,当时我们都把珍贵的生命交托予司机的手中,一切是在于我们的掌控之外,不难理解为何旅游巴士的意外频频发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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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圣湖回来,一下巴士,仿佛恍世一梦,感觉像从地狱和天堂兜了一圈,原来只是一线之差,其中一名已是婆婆级的团友表示,今天她轮回了好多次,因为每次巴士一转大弯,或紧急刹车,她的意识便往生一次,脑海浮现在马来西亚的家人在为她担心,并自责自己怎么这样自私,竟然把生命交给陌生人,因此她决定以后不会再到任何高风险的景点区了,从她哽咽的语气中,听到了她对家人的爱和关怀,是胜于自己,更胜于一切!
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团员则分享说,她要马上回房写一封“给父母的信”,万一不能活着回到马来西亚,至少还留下笔迹,让父母知道她曾经快乐的活过,而且也是快乐的离开,请老人家不要为她伤心难过,因为她是去一个更美好的国度旅行,并深深的爱着父母亲。。。。
当晚大家的眼眶都红了,想着之前发生的车祸,最后一具遗体都还没着落,我们却又刚从生死边缘回来,情绪正泛着激动的涟漪,旅游的心情顿时变色。虽然学习的过程叫人挣扎和掬泪,如果一天无常真的来访,我们对家人的那份执著和深爱,又做了怎样的准备呢?面对生离死别,眼泪掉下前的那一刻,地狱与天堂,我深信我们还是有选择的权力。